舊港說書人

◎ 陳宗巖

二○○八年在北京舉辦奧運的夏天，我前往北京一個推動基層民主化的政策研究單位工作了兩個多月，除了驚嘆獨裁政權只用一個週末，就將長期容納凌亂攤販的胡同瞬間淨化之外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中國政府對網路的控制。

我的工作單位在美國的基金會贊助之下，建立了目前在中國相當有影響力的政策類網站，即便沒有稿費，每天依舊收到相當多學者或市井小民的稿件，大聲宣揚中國的民主改革。我的主管每天工作的一部分，就是用ＭＳＮ的即時通，與中國審查網路內容的官員即時對話，若是網站中出版的文章被認為過於激進或毀謗政府，就得被迫刪除。審查的標準是難以掌握的，往往來自公部門的自由心證。

當年六月底，貴州省甕安縣城發生騷亂，一起死因離奇、被懷疑遭官員吃案的女學生命案竟擦槍走火，成為甕安縣萬人火燒政府大樓、轟動世界的事件。事件發生後，我們收到相當多對這起事件的紀錄與評論，網站中刊登了相當多相關的文章，也做成專題，奇妙的是，這些嚴厲抨擊政府的文章竟沒受到公部門的關切。經深入瞭解，才知道原因在於事件爆發後的「黃金七天」之內，公部門尚不知該如何為這起事件定調，不敢輕舉妄動，但一週之後，我的主管照例又被關切，被迫刪除許多文章。

這黃金七天是網站影響力最大的時間，這狹窄的夾縫是中國衝向民主化的必備條件，需要靠一次次的掙扎突破，讓獨裁政權一步步退卻。 Google在這時退出中國大陸的決定，勢必打擊網路對獨裁政權的破壞力，讓配合政府網路審查政策的百度獨大，是對中國民主化的一大衝擊。

（作者為新台灣國策智庫研究專員）